同观君安梦中的《柳永》(图) |
数年前,当我还在苦苦寻觅着适合自己的新剧目时,一次和田沁鑫导演的偶遇,灵感如电光火石般碰撞,让我在历史的帷幕后找到了柳永。
徐春兰导演通过对剧本的解读,将《柳永》的舞台演出风格定义为诗化、意象、抒情,同时将演出形式定位为纪念性、祭奠性和仪式感,我对此是非常认同的。上两周我对前四场进行了解读,本周继续谈谈我在《柳永》排演中的体会。
第五场
这一场主要是展现爱情的复杂。失意的柳永重返旧地,心情复杂。此处的舞美设计匠心独具,刘杏林先生在第一场撷芳楼环境的基础上,加了一层纱而我则围绕着这层纱踱步、抚摸、环视,然后绕行一圈,用以表现柳永欲将撷芳楼的每个角落都再看一遍的过程。接着,我立于纱后,因为此时的柳永是“好似近乡情更怯”的。
柳永与虫娘的重逢是纠结的,原以为是见面好,到头来却发现另有人。虽然二人并非情人,但二人之间的情感实际上却又胜过妻子与情人,然在柳永看来,因为虫娘的职业原因,二人的感情最终还是走向无结。此处的舞台上设计了一个空幻的窗户作为支点,柳永和虫娘在这个空幻的支点里正欲鸳梦重温的时候,却被突然打断,这对二人之间的情感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为了断绝和虫娘的关系,柳永故意为她讲述了一个“八仙故事”。
讲“八仙故事”这一段原为念白形式,现在王仁杰老师为了让剧本更适应越剧的剧种特色,将念白改为了唱词,而连波老师则借鉴了尹派经典《何文秀·算命》中的曲调为这段唱词设计了唱腔,边唱边演,让我能够更好地表现柳永的矛盾心理。在下场时,柳永终于决定要结束这段情感关系,于是我用了一个非常细腻的动作,在临别时又回头,欲把自己与虫娘情感关系的信物——笛子——拿走,但稍加犹豫后,最终放下,悄然离去……
第六场
这是全剧的另一个重要场次。此时的柳永已经步入晚年,因为我的表现重点放在了柳永的病态上。在这一场中,我对自己最大的突破就是选择以老生应工,并在造型上放弃原来黏贴式的胡子,改用髯口。这样一来,便增加了捋髯、弹髯、托髯等动作。重要的是,王仁杰老师在第六场写了一段三十句的唱段,来刻画柳永回忆自己这一生无悔无憾的心情,同时将全剧推到了高潮。为了表现出柳永晚年的神闲气定,连波老师用传统越剧的弦下腔起板,接近似清板的慢板,再接清板,期间杂糅了慢快板,这种唱腔突破了传统越剧的唱腔,达到了近似昆腔的韵味。这种飘渺、空灵的唱腔,配上“爱我的、恨我的、疼我的、怨我的,再相逢,在晓风残月杨柳岸”的唱词,再次体现柳永的真性情。
在我的理解里,柳永这个人物虽然时常有感情的迸发,但这种迸发并不是那种可怖的歇斯底里,而是一种深入的、内在的、诗意的、诗化的、留白的古典美。就整体而言,柳永正是我期待中的那部诗意的、诗化的、留白的,融合了中国诗、中国画、中国美术、中国文学的精美舞台艺术作品!
对我个人而言,《柳永》是一个挑战,也是一个希望。唯愿《柳永》能够让专家和观众感到满意,以完成自己多年的理想,同时告慰恩师尹桂芳先生的在天之灵,则于我心已无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