伎乐天男子舞展演登陆大剧院 让飞天走出壁画
2013-11-22 12:02:04 来源:
敦煌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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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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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2日,国家大剧院小剧场里一台名为“敦煌壁画伎乐天男子舞学术展演”,吸引了众多艺术爱好者以及舞蹈界老师和学生的目光。消息一经发布,门票便被一抢而空,开演前,一位求票不得但已经“混入”大剧院的会员级大妈一个劲儿地抱怨票怎么都跑到搞专业的人那里去了。这种情景在大剧院“经典艺术讲堂”诸多节目中并不多见,敦煌,永远是人们愿意关注的热门话题。

  这场展演的主角是北京舞蹈学院的史敏教授,她因为上世纪80年代初出演轰动全国的舞剧《丝路花雨》的女主角英娘,成为中国舞蹈界最早一批将敦煌壁画飞天舞姿重现在舞台上的舞蹈家,由此而与敦煌舞蹈结下不解之缘。在北京舞蹈学院从事教学的这20年里,她继续深入研究敦煌壁画上的各种舞蹈形象,再将这些“定格”的舞姿像画动画一样,一帧一帧地让动作姿态变化下去,最终串联成流畅的舞蹈。让千余年前的敦煌舞蹈走出壁画,“复活”在21世纪。展演中的敦煌壁画伎乐天男子舞,则是史教授最新的研究和教学成果,史教授认为,男子舞的学术性和观赏性毫不逊色甚至超过了她多年来潜心研究的女子舞部分。

  在大讲堂现场,史教授的讲解惟妙惟肖,伴着舞台上中国古典舞系学生的优美表演,使观众置身于一千多年前的敦煌,感受着敦煌壁画的活灵活现和敦煌文化的博大精深。“复活”,是在场观众对史教授将敦煌壁画重新化为鲜活灵动、优美飘逸舞蹈的最大感受。这次“复活”展演的敦煌壁画伎乐天包括:启示-冥想、伎乐护法三十六姿、伎乐天三十六姿、妙音伽陵频迦、反弹琵琶品、降魔金刚、飞天长绸技、敦煌健舞这八个部分内容。其中,不仅有最新研究的男子舞,也有多件女子舞作品精华,无论是专门为初涉敦煌舞蹈而归纳总结出的“舞谱”——伎乐护法三十六姿和伎乐天三十六姿,还是妙音伽陵频迦、反弹琵琶品、降魔金刚、飞天长绸技、敦煌健舞这些带有创作性质的“复活”类作品,都给在场观众留下美好而深刻的印象。尤其是三人舞“飞天长绸技”,飘逸的长绸、曼妙的舞姿,让观众有种迷幻般的情境感,可以称得上是敦煌舞蹈中的上品佳作。

  早在2007年史教授第一次推出敦煌壁画伎乐天形象呈现研究的时候,就得到了中国舞蹈界以及敦煌学界专家学者的充分肯定。她坦言,当年首先是因为在北京舞蹈学院开展敦煌舞的教学课程,才更加深入研究进而归纳出伎乐护法三十六姿和伎乐天三十六姿这些基础性的敦煌“舞谱”。但是掌握了这些基本舞蹈技能之后,所能生发出的敦煌舞蹈作品才是她坚持不懈教学所追求的目标。史教授的感悟是要跳出敦煌壁画伎乐天形象的人体之美、和谐之美、传神之美、飞动之美和意境之美,让这种极具特色的古代中国舞蹈,融入当今的中国古典舞体系当中。

       为了教学,史敏教授深入研究了敦煌壁画上伎乐天图像风格的流变,而把握风格流变是进入敦煌舞蹈的第一道门槛。史教授介绍说,佛教从印度经西域传播到中国,是沿着丝绸之路一路向东的,第一站就是龟兹,所以在龟兹的洞窟壁画上的人物形象要远远早于敦煌莫高窟。它的人物形象也基本是外来文化的形象,基本上都是印度人、罗马人的形象。在敦煌,北梁、北魏时期壁画还是比较接近龟兹壁画的形象——写实、外国形象。  "我曾经在印度考察过印度佛教的飞天形象,非常写实,就是非常真实丰满的美女,背后长着翅膀。但是,飞天到了中原就慢慢变得没有翅膀了。敦煌早期壁画上的飞天形象还是裸上身、赤脚,有飘带但没有飞舞的飘动感。到了隋代,敦煌壁画中的飞天已经不再受澡井限制,首先是澡井中不是一个而是有了很多个飞天,其次是飞天的形象变得清瘦了,有了瓜子脸、发髻、头饰、璎珞这些中国本土的形象和符号,而飘带也已经飞起来。我认为,这是佛教文化东渐的过程中,一步步入乡随俗,融入中原文化,最终彻底成为中原本土文化最鲜明的实证。"史教授认为,"飞天的形象,演变成了中国人心目中的美好形象,更加写意了。盛唐的飞天壁画堪称是敦煌壁画的巅峰之作,在描绘飞天的形象中,对飞天衣裙细腻而充满动势的描绘,极具想像力和创造力。我们在这个时期的飞天壁画中,能够充分感受到画家借助一个美好的形象,把美好理念寓意其中。敦煌壁画到了元代以后,就不再那么有创造性,也不再那么生动、传神,我们看到的就是对前人的修修补补或是劣质拷贝。我想,这是一个时代经济衰落的结果。所以,从敦煌壁画的风格流变,不仅可以看到佛教艺术的兴衰,还体现着中国社会的兴衰。"

  反弹琵琶

  与壁画上的舞者对话

  在史敏教授的敦煌舞蹈作品中,《反弹琵琶品》应该算是最具代表性的了,"‘反弹琵琶’、‘飞天’,我小时候就表演了,对我来讲可以算是融入血液里的;对敦煌文化来讲,它几乎就是敦煌的名片。‘反弹琵琶’,一开始我是对这个舞蹈的名称苦思冥想了两年。期间,请教了不少舞蹈界和敦煌学的专家,但都不能让人满意。最终有一天,我感悟到,‘反弹琵琶品’的‘品’字,即是琵琶定音的‘品’,也贴近佛教教义的‘品’,总之是让人去‘品味’。我想,敦煌舞蹈应该是把有思想内涵的作品融入敦煌舞蹈图像之中,并且要提升到一定的精神高度,才能够达到今人与古人在心灵层面上的对话。"

  所以,史教授的《反弹琵琶品》就设计成了今天的舞者与一千多年前壁画上的舞者对话,用心灵做跨越千余年的沟通。"为此我设计了双人舞,并且是脱开了琵琶这个道具本身。在舞蹈中,并没有真实的琵琶道具。有时,琵琶就是音乐、旋律本身;有时,又是舞蹈者或历史文化的化身。这个舞蹈一直非常受欢迎,对于琵琶这件乐器的表现,非常写意,非常传神,给观众以非常开阔的想象空间。这既符合中国古代艺术达意的传统,也符合佛教的世界观。"

  文法飞天

  贯穿了对佛教的感悟

  关于敦煌飞天,史教授认为必须用长绸才能表现出它的艺术精髓。"在我之前,梅兰芳曾用过长绸,那是戏曲方面的。戴爱莲老师用过。上世纪90年代初,陈维亚和我一起创作独舞《飞天》,也借用了长长的飘带,有24米长,应该是舞台上最长的飘带了。这个舞蹈非常成功,成为舞台上的保留作品,也是我跳的代表作,它也是我创作三人舞《文法飞天》的基础。《文法飞天》的灵感来自于敦煌220窟的六臂飞天和隋代的多个飞天图像。还有一幅由三只兔子的三只耳朵连成环状的兔子飞奔图,非常有意思,你看上去就是三只都有两只耳朵的兔子,但实际上只画出了三只耳朵,它的奔跑动态极具想像力。于是我也把《文法飞天》的舞蹈设计成三个飞天围着圈跑,再继续顺着这个思路发展下去。《混沌听法》是第一个阶段,《倾心悟法》是第二阶段,第三阶段《起舞欢歌》到了人生鼎盛时期,最终还是要《遁入佛境》,贯穿了我对人生佛教的感悟。《文法飞天》后来在第八届荷花奖上获得了铜奖。"

  男子乐舞

  表现很有力度的形象

  "在我的教学中,也发现仅仅有女子形象的敦煌舞蹈不足以全面展示敦煌舞蹈的博大精深。在敦煌壁画中,伎乐天是有男子形象的,而敦煌壁画中的菩萨也是没有性别之分的。但是,在今天的舞蹈中呈现,也还是需要有男女舞者之分的,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符合当代社会的审美,同时,也是对敦煌壁画的尊重。"史教授说,男子舞表现的都是很有力度的诸如天王、药叉、金刚这样的形象,完全是男子形象。金刚可以称作是古代的健美运动员,他夸张的身体、动作和表情非常有感染力;药叉则是五短身材、面目丑陋,一副诙谐的形象。把金刚和药叉放在一起,舞台形象就变得非常丰富。

  史教授说在敦煌壁画中,伽陵频迦本身就与音乐舞蹈紧密相连,所以,敦煌舞蹈是绕不开这些形象的。关于伽陵频迦,史老师也做了大量研究,它原本就是飞翔的人首妙音鸟,在古代的舞蹈中也应该是由男子扮演的。这种形象被作为雅乐在古代流传到了日本宫廷,至今还在延续。在西藏佛教中也有大量兽首人身双羽翅的伽陵频迦,所以说,这种形象至今仍然存在。

  在伽陵频迦舞蹈教学中发现,男孩子在表现力量上比女孩子更强,也非常适合男孩子跳。

  敦煌健舞

  节奏性强且融入飘带

  在敦煌220窟有一幅非常有名的健舞图,它是所有敦煌壁画中唯一一个戎装的。"我们中国古代的舞蹈分软舞和健舞两类,霓裳羽衣舞属于软舞,胡旋舞、破阵乐就属于健舞。我们都知道杨玉环就热衷跳胡旋舞,而且是高手。我对男子舞的开发是与女子舞相对应。但很快又发现有问题,因为要真正对位到敦煌壁画上是有困难的。我就想到了220窟健舞,是可以把胡旋舞、胡腾舞融入其中的。胡旋舞、胡腾舞都体现的是脚下节奏的特点,快,节奏性很强。同时,在手上,我也是融入了飘带舞的,这种飘带是经过对敦煌壁画研究设计出来的,舞动时能够表现出生动的火焰摇动的效果,我们把这种飘带叫做火焰纹绸。把这些东西都集中在一起,呈现出来。"

  "三道弯"

  提炼敦煌舞审美规律

  从2006年开始教学至今八年,史教授非常注重提炼敦煌舞审美规律,三道弯、S形是最具特点的。史教授认为敦煌舞蹈是以宗教为出发点和目的的,是有生活和宗教精神基础的,不是干巴巴的一些造型而已。"现在年轻人的生活与敦煌舞蹈的境界相距太远。我的‘三十六姿’第一个手的组合,神韵的组合,有八年中国古典舞基础的学生,跟我学敦煌舞最初一两个月的训练都不能适应,就是一个手的动作。敦煌舞的三道弯,不仅是身体,手臂也是三道弯。而手腕的弯也是一大特色,手腕的扣、提、压都非常有讲究,一般是很难精致到这些细节的。但我认为,敦煌舞更重要的是神形之美,这就不仅仅是外在的要求了。我曾经给研究生上课时,学生说,动作好办,但神态太难了。我认为,神态是要求学生自己领悟的,必须由内而外,心灵中没有达到对美好的向往,再长时间的训练都难。舞蹈和其他艺术一样,修行在个人。要想跳出有品质的敦煌舞,还是要有追求和感悟,吃进去,能否成为营养,就看吸收能力了。"

  史教授也苦于敦煌舞并未被纳入古典舞体系,依然有"非正规军"的尴尬,但让她备感欣慰的是,当她带着敦煌舞参加敦煌学术国际研讨会时,学界和观众对他们高度认可。"我在舞台上20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闪光灯。我们的舞蹈几乎是从头至尾都被闪光灯不停照着。画家常莎娜对我说,‘敦煌壁画复活了!’我的学生们也因为跳敦煌舞找到了更多自信,出国演出,我们得到的全部是观众的掌声,我在想,演员一生的奋斗不就是为了这些掌声吗?他们已经得到了,为此他们也会更加热爱敦煌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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