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新一旧两件戏服“大靠”有了生命，如同“等待戈多”般苦苦等候一位京剧武生名角的出现，然而却碰上了当代直播网红和青年武生演员两个迷茫的年轻人。由闫小平编剧、邵泽辉导演的《万火关》，也是首部把戏曲服装作为主角的话剧，近日在北京人艺小剧场热演。

剧中提到的《万火关》是一出虚构的传统骨子老戏，始终没有出现的许碧珊是一位虚构的传奇武生名角，“老靠”和“新靠”这两个“拟人”角色，本来也只是被遗忘在逝去时代的两件戏服。然而，该剧正是通过赋予“老靠”与“新靠”充满戏剧性的角色形象和极为复杂纷乱的内心世界，构建出一个极具象征意义的舞台空间，同时也为观众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视角，去审视和思考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中的地位和价值。

在传统戏曲服装中颇具美学价值的武将戏服“大靠”，设计精美，穿戴讲究，不是简单的演出服，而是戏曲表演艺术的一部分，同时彰显出演员所扮演人物的尊严和荣耀。《万火关》中将“靠”以“拟人”和“写意”的手法塑造为一老一少两个独特的艺术形象，不仅代表了戏曲艺人的身份和技艺，更承载着对传统文化的坚守与传承，以及对现代社会变革的不适与探索。

特别巧妙的是，剧中这一老一少两件戏服之间，本就因为经历和命运的不同，存在着矛盾与分歧；又遭遇了代表当代潮流的直播网红。一时间，过去与当下，传统与时尚，舞台表演与网络直播……各种戏剧性冲突同时并置到了一起。角儿和戏服，现代网络人和数据算法，到底谁在操控谁？舞台上同时建立起两个时空，四名个性鲜明的角色，打破次元边界，在同一时空彼此对话。

创作者并没有停留在表面的热闹上，而是深入到戏剧本体中关于“观”“演”关系，以及舞台现场和网络直播孰优孰劣等诸多问题。创作者不做简单的价值判断，而是让戏服们的孤寂没落，与直播网红的担忧烦乱互成镜像，共同面对这个大浪淘沙、变幻莫测的时代。而他们共同渴望的，是“任何东西都无法与之相比”的“人眼里的光”，是邀请观众通过观看和想象，一起照亮舞台，完成演出。这不只是一种感情的抒发，更是一种灵魂相吸的呼唤。正是这份真实的渴望，让这出小戏饱含真情，也让台上台下，彼此照见，心有灵犀。（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