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惑仔"20年:80后的青春记忆
2016-03-18 10:38:09 来源:汉网

有了家庭后,陈小春变得温和。“陈小春都被收服了,现在多么和蔼可亲。”钱嘉乐说。

“以前在香港认识很久的朋友叫做老友,但是有一些东西很微妙的,这些也是缘份来的,反而在这几年才觉得不只是老友,真的觉得是兄弟。”钱嘉乐说。

1996年1月25日,《古惑仔》第一部《人在江湖》在香港上映,到如今整20年。当年戏中人忠正情义,腥风血雨,生离死别和出人头地的经历成为一代人的青春印记和集体记忆,几名主演亦受到大众对于电影角色爱憎的情感投射。

陈浩南和山鸡终结在电影中他们的青春岁月里,而郑伊健、陈小春、谢天华、林晓峰、钱嘉乐、朱永棠等人却一直沉浮在娱乐圈。戏假情真,几个人成了娱乐圈里令人羡慕的多年好友。

“江湖子弟”不过是黑色的青春童话,古惑仔文化日渐消散,从岁月走来的郑伊健们和“陈浩南们”己为人夫为人父。当“古惑仔岁月友情”演唱会一出,又燃起一代人记忆。站在舞台上的郑伊健、陈小春,眼前浮现的是当年拍摄陈浩南、山鸡的娱乐圈菜鸟,而那个为之沸腾欢呼的你我他的那一头,不过是当年的我们自己。

part1

爆红的黑色童话:《古惑仔》曾遭集体质疑

《人在江湖》筹拍期间就遭到院线老板的集体质疑,被排到了圣诞后春节前的鸡肋档期,却意外成为一片颓势中逆袭的黑马。

平凡青春:郑伊健被骗进组,陈小春被铁链锁

应采儿头带粉色波点米奇耳朵和台上演唱《相依为命》的丈夫陈小春搞怪互动,这段视频去年在网络上广为流传,并配有一个温暖标题“幸福就是她在闹,他在笑”。

这段视频截自2013年“古惑仔岁月友情”香港红磡演唱会。这场由《古惑仔》五名主演郑伊健、陈小春、谢天华、林晓峰、钱嘉乐主唱的演唱会从香港开到内地,凡到之处,一票难求。

“当初很多人没有看得这么好的,像我们不是歌手出身,还要尝试在红馆开一个演唱会,这是一个挺冒险的事情。”钱嘉乐没想到,演唱会在香港红了,还开到了哈尔滨去,很多同行歌手一早提醒几兄弟“哈尔滨你们去唱什么歌,广东歌可以吗”,钱嘉乐很开心,就因为这五个人以前叫做古惑仔,局面让人惊喜。

1996年,导演刘伟强、编剧文隽根据牛佬漫画《古惑仔》改编成电影《古惑仔之人在江湖》。漫画讲述陈浩南由一个“四九(社团最底层会员)”最后成为洪兴社龙头的经历。《古惑仔》漫画每周销量达4万册,普及程度如何?陈小春开拍前并未看过漫画,一日走到路上看到一货车司机在看漫画,陈小春便问“在看什么?”对方答“古惑仔。”“好看么?”陈小春追问。“很好看的,你要去看”,司机的回答便可知系列漫画在当年的红火,在一些人业内人士看来,《古惑仔》拍成电影就可以接收漫画的拥趸。

90年代后期,进军国内市场受阻,海外市场萎缩,加上好莱坞电影渐受欢迎,以及录影盗版的出现,让人担心香港影业快撑不住了。“那时候,好多前辈都说这一行快死了。”扮演“包皮”的林晓峰说。

1996年1月25日,第一部《人在江湖》在筹拍期间就遭到院线老板的集体质疑,被排到了圣诞后春节前的鸡肋档期,一开始并不被看好,却意外成为一片颓势中逆袭的黑马。

香港媒体人查小欣回忆:“《古惑仔之人在江湖》,首映在尖东已拆卸的华懋戏院于半夜12时举行。尖东是当年古惑仔的盘踞地之一,当晚当郑伊健、陈小春、谢天华、钱嘉乐、林晓峰,还有朱永裳到齐,在戏院大堂拍照接受传媒采访时,戏院外围满一班真正的古惑仔,不断大叫‘陈浩南!陈浩南!’,气势磅礡。”

“晚上10点30分,时值香港典型春日,既湿且热,人群早已把人行道挤个水泄不通,有的更涌到马路上。朋友扬手唤我,‘你刚错过舞狮啦’,她说。要走进大华戏院,得持有特别邀请卡,但那可非名人济济一堂的首映。人群中的年轻人,与录影带店、地铁及麦当劳所见的没有两样……那天座上大都是年轻人,穿戴入时,头发染上瞩目颜色,赤褐、酒红的、也有暗淡红的,他们都全神贯注地看戏。” 美国当代电影理论家大卫•波德威尔(David Bordwel)在《香港电影的秘密》一书中,也如是描述《古惑仔》当年上映的盛况。

电影一炮而红,在当年斩获2100万票房。“香港有电影午夜场,大概通常是十一点半看,已经很多年很多年电影院(午夜场)已经没有人去排队,去看电影了。”谢天华回忆,首映那天晚上,剧组在尖沙咀的一个餐厅吃宵夜,一半是在为拍完一套戏庆功,一半是在等午夜场的反应,后来导演刘伟强,监制王晶,编剧文隽都收到有人打电话报喜——多家影院午夜场爆满,排队排到了电影院外。一班人马大受鼓舞,“当时王晶立刻想可以续集,可以开第二部的。那时连剧本都没有”“我们拍13天而已呀,而且那个电影是配音,不是原声。很久没有试过排队买票看午夜场这个气氛了,当时听他们说起码有十年八载没试过这种事情。”陈小春说。

part2

郑伊健从小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初入行曾被前辈劝告个性不适合娱乐圈。

“1956年,石硖尾大火,香港政府为安置贫民大量兴建徙置区。随着战后一代的迅速成长,数以万计的家庭生活在狭小单位,父母为生计奔波,填鸭式教育,使很多少年因此走上迷途。徙置区的球场是他们释放精力的场所,培养古惑仔的温床。”《古惑仔人在江湖》在开头如是交待电影背景,少年陈浩南在球场被人欺负,拜码头大佬B以保护自己,从此走进江湖的腥风血雨。

《古惑仔》几位主演也从小成长在这样的徙置区屋村。1996年,郑伊健从拍摄“阳光柠檬茶广告”入行,对于《古惑仔》,郑伊健一开始是拒绝的,“哇,那我不拍了,因为小弟刚刚开始我的歌唱事业嘛,形象很重要的”,拗不过欠王晶戏约而被“骗进”剧组,只得认真演,“所以陈小春经常都听到一句话,‘哎呀,我的银色旅途要告一段落了。’”

郑伊健从小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初入行曾被前辈劝告个性不适合娱乐圈。虽然成绩一般,但是个乖孩子,“小时候知道古惑仔不是好人。阿妈也告诉我们,读书不好不要紧,但有三样不可以做:抽烟、交(女朋)友、当古惑仔。”

第一天的拍摄郑伊健是“害怕”的,投入角色需要去到屋村,桑拿浴等“品流复杂”的地方,“哇,好辛苦的”,拍完大家出来之后,陈小春开去的跑车也被人打烂。

同样长在屋村的谢天华家中有兄弟姐妹九个,自由度很大。“我也被我爸爸妈妈打过的,腾条、衣架都有,整个脚都有痕迹的,但是小朋友就是这么顽皮的。”和兄弟姐妹一起长大,虽然身处环境复杂的屋村,谢天华也并未学坏。

在家中排行老大的陈小春是有小确幸的。父亲在工地做地坪(打石),母亲在茶楼洗餐具。陈小春下面有一个弟弟,有两个妹妹。没有父母,便是家中最大。家里窗户上有三块玻璃,陈小春把窗户边的铁皮弄开,把玻璃取出两块,便可以从中间的缝钻出去玩。担心暑假里陈小春出去玩惹事,父亲每天出门前都交代母亲,“你出去上班以前必须要把他脚锁好。”父母就这样把陈小春用铁链锁在铁栅上,等到两人下班才解锁。“我非常感谢我爸我妈,如果当年他不是这么严厉,我真的是不只是好像电影里面的角色这样,也许早就已经没了,早就已经死掉了。”

在素有黑帮片传统的香港,陈小春如今的后怕不无道理。从1984年的《省港旗兵》以及其后的《跛豪》《四大探长》等电影,描写了心狠手辣的黑帮枭雄奋斗史。同时期吴宇森的《英雄本色》更是开创了浪漫唯美的英雄主义黑帮片,主角们都豪气干云,胆识过人。

而接下来的“古惑仔”系列继承了黑帮片中的道义标准:对大哥忠心耿耿,为兄弟两肋插刀,为爱人遇害寻仇,但不同以往的是,这一次的主角成了一班初入江湖的年轻人。

文隽曾在访谈中说道,单一的电影类型已经不足以吸引观众。改编时, 有意将原著漫画复杂的情节删减。兄弟因利益反目、陈浩南因吸毒被罢免龙头地位、洪兴社的江湖地位一落千丈等等,都在电影改编后删去了,留下一个简单纯净的江湖。

“古惑仔系列不像以往的江湖黑帮片,它是江湖片加青春成长题材。所以观众群很广泛。”文隽说。

part3

相似的小镇青年:躁动不安的青春,匮乏的物质生活

90年代,一张陈浩南等几兄弟赤裸上身带着刺青,穿着牛仔裤的海报贴满了理发店、台球厅、游戏厅、音像店……

沉郁靓仔型的郑伊健演的陈浩南,锁眉怒目的平头装老粗山鸡(陈小春),满口飙脏话性子烈的山鸡女朋友(莫文蔚),青春偶像演绎的流行漫画从那时起,开始带动潮流,这几个青年因此成为了一代人眼中的青春偶像。

“古惑仔”系列电影的主角本身与一般青年无异,有着一切常人的苦恼,比如工作难找,爱情儿戏,父母争吵或不和,家庭环境压力等。他们的外表引人入胜,爱穿牛仔裤和皮衣,头发不管长短都染上了时髦的五颜六色。

这班初入帮会的年轻人视帮会如家庭,忠心耿耿,情真意切,他们提刀在叫声震天,车水马龙的街头砍杀,在红黄交错的闪闪灯牌下凭着胆魄和性命搏出天地。跑车、金劳力士、混出头成“扛把子”(粤语是揸FIT人,即话事人),成为兄弟团结搏命的终极兑现。

“古惑仔”系列的英文译名是Young and Danger ous。危险,从来都是古惑仔上位征途上的必经考验。陈浩南经历了巢皮、大佬B、女友苏阿细、兄弟大天二的惨死之后,成为了铜锣湾话事人。每一次这样的情节,都是片中感情戏最重之处。

而每当“代表社会权威的人沦为例牌笑柄时,便爆发哄堂大笑,系列里经常给人揶揄的牧师林尚义,引爆笑声最多。”不少影评认为,系列表达了香港人面对“九七”的某种务实的乐观态度。97、98年亚洲金融风暴加之香港回归前后的焦虑因为电影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彼时,盗版在大陆已成特色。世界电影、音乐通过非官方途径风靡大江南北。《古惑仔》就在这种背景下,成为了大陆的地下流行。三三两两的小学生,初高中生,在家里或者录像厅观看《古惑仔》,从北方小镇到南方县城。一张陈浩南等几兄弟赤裸上身带着刺青,穿着牛仔裤的海报不知不觉贴满了理发店、台球厅、游戏厅、音像店……

中学生开始走入角色世界,每个学校都有了扛把子,有了陈浩南和山鸡……青春的躁动不安,懵懂恋爱,物质稀缺一切在电影造梦中得以宣泄。电影中的兄弟情义成了面对迷茫未来的青少年抓住的绳索,他们开始抱团寻求青春长夜的庇护。

可现实中的黑帮道义并不如少年梦想一般。对于电影常把江湖人物塑造得威风凛凛,把黑社会的道义描绘得伟大、感人,扮演浩南大哥,大佬B的吴志雄认为: “电影只是梦工场,是娱乐,并不真实。它把黑社会英雄化、美化了。现实中的黑社会根本没什么义气可言。”

吴志雄在80年代已是铜锣湾的话事人,负责铜锣湾、湾仔的赌档,职位是426双花红棍。后来生意失败欠下巨债,退出江湖。

吴志雄做过不少黑帮片顾问,扮演黑社会大佬,却反感黑社会文化,并不认为黑社会有道义可言。他曾在访问中感叹: “在江湖打滚,得到的是身上几处伤痕、刀疤,还有一个恶样!”“黑社会能给你的就只有三个字:黑社会!”

《古惑仔》之后,2002到2004年,同样由刘伟强导演的《无间道》三部曲出炉,以及2005年杜琪峰导演的《黑社会》两部曲,彻底打破了黑帮世界的浪漫色彩,将黑社会中的残酷一面揭示出来,人性、利益与欲望纠葛,复杂而深刻。

part4

古惑仔的双面刃:集体爆红,政府忌讳“古惑仔”形象

郑伊健曾说:“拍完《古惑仔》,政府顾忌形象,不会找我们合作。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提到这个角色都很敏感。”

“古惑仔”系列的成功不仅体现在票房,几名角色的深入人心也出乎所有人意料。“拍《古惑仔》的时候,大家五个人,除了郑伊健以外,我们四个都感觉打酱油,主要是讲郑伊健,就没想到大家都出来了。”

2007年,谢天华参加湖南卫视的《舞动奇迹》,在长沙的街上,在电视台里,大家都叫他“大天二”,“你当时就会发觉这套电影真的原来这么多人看过的。”

陈小春最开始也觉得电影可能在香港的电影圈来“是一个很大的奇迹”,对于几名主演只是收获了一些片酬,“觉得也许就香港那么多人认识我们而已,在香港以外的城市或国家,没想过有那么多朋友的回响。”

有一次陈小春跟朋友在美国的地铁上,突然有一个年轻的老外问他,“You are mountain chicken?”“No.No.”老外穷追不舍,“Yeah, yeah,you're mountain chicken.”“Yeah yeah I'm mountain chicken.Nice to meet you.”回忆起这件事时,陈小春嘴角忍不住上翘,面露得意,“山鸡的英文叫mountain chicken,就没想到原来有个老外,他们连远在美国一个地铁上面,我跟朋友几个人,戴墨镜、戴帽子,(他都认出)那个时候让我觉得,WoW,对呀。那个时候其实,没有觉得很了不起,但是心里面那个,啊?哇!外国人,老外哟,港产片也看过,也认识我?他应该认识周润发、认识成龙大哥,怎么会认识我呢?那个时候是非常的,心里面是,哎哟、哎哟,那种感觉是蛮爽的。”陈小春语无伦次。

角色的成功并未带来一面倒的正面效应。电影上映后,谢天华在尖沙咀逛街买东西遇到马路对面的男子挑衅,“他只是说了好像真的挺能打的,我听到之后就没有理会他。另外一次就是有一个妈妈托着一个小朋友,远远走过来,这样看到我,她将小朋友由左手转到右手,让小朋友和我的距离不要那么近”,谢天华当时的感觉是很不开心,但并未上前解释,“解释又有什么用呢?不需要这样做。我也跟自己说这是怎么了,这是演戏而已。其实这个也反应了我们这个戏成功的原因,他们看得很投入,他们真的是当我们是戏里面的古惑仔,后来想起来还是挺开心了。”

观众难免把对角色的感情投入到演员身上,直到演完Laughing哥之后,谢天华去街市买菜都便宜些,在茶餐厅还有人要请吃饭。“我觉得这个是用钱买不到的满足感,就是你成功演了一个很典型的角色。”

“这是好事还是不好的事,”陈小春如今还在纠结,“我街上碰到一些刚坐完牢出来的人,他们说鸡哥,鸡爷,我很喜欢你,从小看你电影长大,我有今天都是谢谢你啊……我要谢谢这两个角色,韦小宝跟山鸡,它们让我有今天这样的成绩。他们还记得这个角色,作为一个演员是很开心的,但他们之后遇到的,不关我事啊。”

另一次,他去参加香港一个颁奖典礼,“出场时,一个很出名的导演,突然走过来说:别以为古惑仔了不起啊。我没有啊导演。我永远都会记得那一刻。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个演员而已啊,剧本不是我写的,拍不是我拍的,我只是演一个角色,我有错吗?”

近20年后参加节目时,他们还在解释“不是坏人”。郑伊健在节目中也谈到了委屈: “我们本身是歌手,但是拍完《古惑仔》,政府顾忌形象,不会找我们合作。所以很长一段时间提到这个角色都很敏感。”

“当然很多人都说古惑仔这电影、这故事教坏人,那么我想在我们的看法是,在电影隔了那么多年之后,我们仍聚在一起,就是戏里真真正正想说的:大家兄弟感情的那个连接,而不是大家看到的打打杀杀,那个是戏剧表演,戏剧的表现让大家看到的另一个层面。”林晓峰是几兄弟中第一个结婚也是最早生小孩的,到了两个孩子八九岁时,为了让孩子了解自己的工作,也同时不让他们被同学误会,“他们的爸爸是否教坏人呢?所以我让他看《古惑仔》,还有我解释那部戏其实是说什么的,什么是表演,什么是真实。”

对于电影是否教坏人,曾经的局外人,如今“岁月友情”演唱会总导演钱国伟似乎看得更为透彻,“电影的世界,其实是应该表现人性的,人性应该不是只有扬善隐恶的嘛,应该让他们知道每样东西,就是虽然也有好人的戏,那关于坏人的戏,里面有什么是不好的,我觉得在同一个时期,应该要有不同类型的电影咯,那西方电影都有《教父》啦,是不是,教父也一样拿奖啊,还囊括了影帝。”

钱国伟认为,只给小孩子看好的东西并不是正确的教育方法,“如果只看过纯洁的小白兔,那他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肮脏的动物,什么叫做有毒的动物,每样东西都要知道咯,一套戏讲的那些东西会不会教坏人,我觉得最主要是取决于陪他看戏的那个人怎样给他分析,要去教他,告诉他,这些东西是不好的。”

part5

“古惑仔”变“古惑佬”:老友成兄弟,感情越来越浓

由《古惑仔》五名主演郑伊健、陈小春、谢天华、林晓峰、钱嘉乐主唱的演唱会从香港开到内地,凡到之处,一票难求。

2013年,在陈小春的多次建议下,“古惑仔岁月友情”演唱会在香港开办,第一场便引起轰动。

陈小春最开始想用的是“岁月有情”,“友情在岁月中慢慢出现”,但最后被主办方定为了《古惑仔》主题曲的《友情岁月》的调换。

兄弟情义,才是《古惑仔》中最令人称道的价值观。也是接受采访的五名主演频频强调的概念。拍戏之前,郑伊健、陈小春、谢天华、林晓峰、钱嘉乐几个演员只是彼此知道,但并不熟悉,却因戏结下友谊。

郑伊健的眼里,几个人各自有“很怪的性格”,平时各自忙碌,很少联络,但只要有人需要帮忙,大家就能立马出来。“但只要一挥旗,五个人就聚齐咯”,演唱会导演钱国伟说。

“可能很多人也很好奇,很多剧组,大家一伙人拍了戏,结束了,一伙人就散了可能不再见,但为何多年后仍可聚在一起,我想是因为我们拍这部电影时,我们都很年轻,而且大家都是刚起步。”林晓峰说,因为大家识于微时,在当时拍戏并不被看好,因此齐心卯着劲要证明给别人看。大概是见证彼此的革命岁月的意思。郑伊健说,娱乐圈是很复杂,几兄弟要面对的东西很多。“但是我们用简单的心态去面对我们这种关系,喜欢说就说,不喜欢就说出来,每个人想做什么,其他人可以support,如果不喜欢就说出来咯,大家觉得,不要想了,你讲了就去做吧,然后大家一起去做。”

林晓峰算过,其实多年来几个并不常见面,“算起来大约有二十次左右”,但只要聚在一起彼此都很关心,早已成为家人。拍第一部《人在江湖》时,在澳门凼仔桥上,“巢皮”朱永棠要被人杀,接着林晓峰要离开桥,“走了,冲到去桥下面葡京(酒店)对着的回旋处,当时导演是在没有排练的情况下便叫我冲出去,碰巧那时真的有车经过冲向我,幸好当时谢天华一手捉住我,幸好我没有被车撞倒。”

钱嘉乐告诉网易娱乐记者,在香港,以前认识很久的朋友叫做老友,但是有一些东西很微妙,这些也是缘份来的,“反而在这几年才觉得(我们)不只是老友,真的觉得是兄弟。”

20年来,几名主演都经历了各自人生中的重要变化,为人夫,为人父。但在钱嘉乐眼里,郑伊健一直没变化,“还是一个小朋友来的。”“很多人都很忠于做自己,但是自己有很多种的,有一些使人不舒服的,但是郑伊健使人很舒服的那种,他非常讲义气,很爱朋友,当你和他做了朋友,他不会欺负你,不会骗你。我读书不多,他和我差不多,最重要是做人真实,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骗人,不要看不起人,这个东西我在郑伊健那里看到这么多年都没有变过。”

钱嘉乐说,如今几兄弟都已成熟,稳重了,都有家庭了,就连个性另类的“陈小春都被收服了,现在多么和蔼可亲。”

谢天华觉得很多女性不会明白这种兄弟之间的感情。“兄弟之间的感情是很有趣的,肉麻的话男人很少会说,男人之间不需要说肉麻话,留给自己的伴侣说;有时候男人未必好像你们女士的聚会那样,很多话说,很多话题。男人其实很多东西就是放在心里面,大家心照就可以了,当然大家也会互相关心对方,对方有事,大家也会慰问一下,需不需要帮忙,这些是男人之间一个情谊来的,我们通常是大家互踩的时间多一点。”

“互踩”也是陈小春眼中只有真朋友才会的交流方式,“你一直在褒,一直在捧,什么叫捧杀知道吗?如果一直在贬,我觉得朋友之间这样交流才叫真。”

五个人刚好都生在香港,刚好都“只是个演员”,那么巧接了一部电影叫《古惑仔》,在戏里面演了一群小混混,现在五个人都结完婚,除了郑伊健外,都有了小孩。“我觉得我们已经是人家的爸爸,就是坏也没有坏到哪里去吧?”陈小春问。

除了要继续开演唱会外,几个人正在筹备一部电影,导演由钱嘉乐担纲。钱嘉乐责任傍身,“在电影世界,你的守法是怎样,你是不是将这个电影去教坏人,还是将这个题材告诉别人,其实这个世界有(不好不公),不过你不要去杀人放火;这个世界是有黑夜的,但是你怎么样去处理。我觉得古惑仔让我在20年后看到,想不到20年后那些人觉得喜欢看你,不是喜欢看你去欺负人,而是喜欢看我们五个人,因为你们去帮助别人。”兄弟情义仍然会是新电影的主题,但“古惑仔不会再拍”,不止郑伊健一个人表明。

郑伊健说,潮流会过,可能古惑仔过时了,但潮流和人性不一样,当年拍古惑仔,几个人用心了之后,也打动自己,几个人的感情慢慢培养到现在,“越来越浓,不会减少。”但几个人希望可以突破。

“兄弟情是需要你们一起去经历一些事情才会建立一个兄弟情在里面的,我不相信你们每个人拿着一个手机就可以建立一个兄弟情出来的。”面对如今网络世界,谢天华如此感叹。

陈小春最羡慕的是香港的组合温拿乐队,谭咏麟、钟镇涛等五个人,“他们一起搞音乐搞了四五十年,每年都有机会去搞演唱会。我不是羡慕他们能够搞演唱会,我是羡慕他们到今天还能够一起去做一些他们喜欢做的事情,哪怕是市场不允许他们,但是他们还能一起夹band(组乐队),他们真的很幸运。”

前几个星期,几个人一起拍演唱会海报,陈小春也在兄弟间提及“温拿乐队”,“我跟他们说,我想,我非常想,如果我们40年以后,别40年,20年以后,我们还能够在一起去在舞台表演,还能够一起去干嘛干嘛,我觉得,那个才是我们没有白过一生吧。”

参考资料:大卫·波德威尔(David Bordwel)《香港电影的秘密》

本文系网易娱乐原创栏目《深水娱》出品,双周一期,隔周四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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